75 床底的黑洞

75床底的黑洞

入住了新居之后,钱思语每天早晨醒来,无精打采的,虽然她每天都起得比潘小溪晚,但她每天都坚持准点来看潘小溪种菜、打水、做粗活。可是她真的很想说,为什么每天半夜她都会醒过来,听见各种奇怪的声响,动静还是来自于地底下,但是她没敢说,因为选房间的时候,是她和姐姐亲自挑选了自己的卧房,潘小溪没有选择权,而当初买这宅子的时候,姐姐也说这宅子的风水格局好,她一直想不明白,她从入住以来整夜整夜的睡不好,到底有没有每天在半夜里醒来,那是真实的还是梦境?更何况,她只是听见各种来自于地底下的声响,就像搬搬抬抬、磕磕碰碰之类的声音,又没有人声兽语,更加没有活物的喘息,难道她因为第一日的精神不济,导致她之后夜夜都做了同样的梦中之梦?真的好想问问小溪啊,同间房,又同睡一张床,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呢?

“在想什么呢?皱着一张小脸。”潘小溪擦了擦额头的汗,继续锄地。

“啊?小溪,我有事情想问问你。”

“嗯?”

“就是就是,你昨晚睡的好吗?”

“挺好的啊,自从睡上了大床,你看我精神多好,以前挤树屋的时候我都没法睡这么香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哦什么呀?傻傻的,你就是问这个?是无聊了吧?”

“不是不是,其实我是想问,你在干什么呀?”

“种白菜啊,你以为我在玩泥巴?”

“可是现在雪都没化,种的白菜能活么?”

“哈哈,傻了吧,你没听过霜打的白菜特别甜?等长出来了,煮给你吃,你就知道有多甜了。”

“骗人。”

“哪敢骗你啊,是真的,我还希望大有收成,到时满地的白菜呀,萝卜呀,吃不完的我给你做泡菜尝尝。”

“那你慢慢种,我去找姐姐玩。”

钱思语在潘小溪这里问不出她想要的答案,就寻思着去问问麦包包。

“姐姐,你昨夜睡得可好?”

“嗯,挺好的呀,自从不用和你们一起挤地铺开始,我每晚都睡得很舒坦啊,妹妹,你又起这么早,不多睡会儿?”

钱思语嘴一扁,姐姐的答案和小溪一样啊,难道真是她精神不济,夜夜都做相同的梦中之梦?麦包包一边喝茶一边问道:“想什么呢你?我寻思着该找几个仆人或婢女回来了,你看小溪多勤快,每天给我们做饭还给家里做工,我真担心你们还没成亲之前就把她累坏了呀。”

“嗯,姐姐看着办吧,反正那些我不懂。”

“不懂你得尝试着懂啊,姐姐也不能住在你俩身边看着你俩一辈子吧,你得学着把家操持起来,多替破书分担一些,我看上次涯风故意把破书的户籍登记成男丁,就是为了替你俩完婚事先考虑的,穿上新郎倌的装束,谁还会去怀疑是男是女啊,你也得早做为人`妇的考虑知道吗?”

“知道了,姐姐教训得是。”钱思语依旧无精打采的样子。

麦包包无奈的瞥了一眼钱思语,这一瞥可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,她妹妹为何会面色发白,印堂发青啊?这宅子从买定当天,她已四处查看过了,明明是个风水格局俱佳的旺宅,而且从入住之后,妹妹都没出过大门,怎么会一副邪魅侵扰的面色?奇怪了。她开口问道:“妹妹,你近日莫非夜不安寝,又做噩梦啦?”

“也没有啦,就是觉得自己每天半夜会被一些声响给吵醒啊,但是我刚问过小溪和姐姐,你们都说睡得很好,可能是我精神不济,每夜都做相同的梦中之梦,才会没精神吧。”钱思语如是作答。

麦包包道:“走,你随我到你房内看看。”

在院里种菜的潘小溪见她姐妹俩一路小跑的跑进自己的卧室,不知道她们又要玩什么,到瓦盆里洗了洗手,劈柴去了。麦包包仔细的观察起这间卧房,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什么不妥啊,掏出一张贴身的符纸,用桃木令圈圈画画,念咒焚化之后往头顶一掷,符纸的黑灰旋转着落向钱思语的床前地面,一股黑气从床下蔓延开来,竟然是这里,她回头对钱思语道:“妹妹,你去把破书喊来搬我移床。”钱思语应声离去。

麦包包和潘小溪合力拆开大床架,又拆分出床体,床塌正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块方形大砖。潘小溪这才开口问道:“怎么了?难道这个大砖底下埋了什么宝贝吗?”麦包包摇头道:“宝贝你就别想了,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看我妹妹的脸色,精神多差,你是御赐阴差当然不受影响,我好歹也算方术大师,更是不受侵扰,就我妹遭殃,找个东西挖起来,看我不好好收拾它。”钱思语又跑出去,把潘小溪劈柴的利斧捡了进来,可是大砖太厚,只撬起一边,撬不起全部,潘小溪便取来自己的幽冥剑,用剑尖撬着另一边,麦包包急声叫道:“等一下,我来,我妹妹无力,你我合力撬它。”她先用红绳把大砖高于地面的地方绕了一圈,这才去压利斧的斧柄,两人合力终于把大砖搬移了开来,绕在砖边的红绳发着微弱的红光,但是原本砖下的位置却是漆黑大洞一个。麦包包又化了一张符,丢了下去,火光一现很快就熄灭了,她道:“有沼气,都退开。”

“沼气这种东西好像会让人中毒的吧,而且在特定的环境下是会起火燃烧,甚至爆炸的,包包,你的符丢下大黑洞也不过是火光一闪就灭了,真的是沼气吗?”潘小溪捏着鼻子说,地下大黑洞里冒出来的臭气,有些让她受不了,但是她也分辨不出这是属于哪种气体,不像人畜的排泄物,也不像烧焦,或者尘封以久的霉味,总之就是臭得让她受不了。跑到院子里捡了一根未劈开的圆木,用麻绳的一端绑住圆木的中部,抛进黑洞里,哐啷一声就到底了,洞不深,而且洞内的土应该是又干又硬,把绳子抽回来目测了一下,这长度还不及一根锄头柄呢,对了,锄头,潘小溪又跑菜地边上拿了把菜锄,握着锄柄的一端,把锄头探进了洞内,把手臂摇来晃去的绕圈,磕磕碰碰之下,好像有一个地方是空的,多试了几次,真的只有一面是空的,难道这个洞的洞口浅而折道弯之后,里面深?没准儿就是个原房主藏钱财或者藏酒的小地窖吧,洞口浅,那个空的地方也浅,既然这样,不如下去一看?

潘小溪把想法向麦包包和钱思语一说,麦包包同意,钱思语反对,她就以少数服从多数两票否决了钱思语,找了一块薄布过来,各种折叠,放水桶里浸湿,绑脸上掩住口鼻,又背了两个装水的竹筒,带着她的幽冥剑,跳下了黑洞。不带火折子的原因,其实她也怕啦,这万一真像麦包包说的,这种臭气就是沼气的话,就算丢符下来的时候是没燃烧很久,那万一她带着明火走着走着,突然轰的一声炸了,那不是好奇害死了潘小溪嘛,还是摸黑探探洞的深浅再说。潘小溪往周围的洞壁摸去,嗯,土壤果然是干燥的。摸索之下,找到了锄头碰不到的空位,把手伸进挥了挥,迈一步,再伸手挥一挥,就这么重复着向前迈出了五六步,头顶上传来钱思语的询问:“小溪,深的还是浅的?你去如此久了,不如折返吧。”

能分得出声源是身后向上,但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,眼睛看不见,耳朵其实也听不清,总有一种错觉,觉得钱思语离她很遥远,很遥远。潘小溪转身,回头,把手掌拢在嘴边做喇叭状:“贞儿,你别担心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她听到了自己的超大回音,一遍遍环绕在她的身边,而顶上的钱思语仍在呼唤着她,奇怪,我能听到她说话,虽然感觉离得远,但是我回话她怎么还在不停喊?不就才走出五六步吗?算了,心里有点儿不踏实,还是退回去吧,又是向前挥手再迈步,重复了六步之后,并没有看到洞口,走错了?没有吧,不就一条直道,她的方向感例来很强,往洞壁一摸,是这种手感啊,一样干燥的土。继续挥手前进,又走出了六步,竟然还是没到洞口,干脆把脚步尽最大可能的向两侧迈开,手臂平展开来,左戳一下,右戳一下,双手的指尖在摇晃身体的情况下,是可以触碰到土壁的,那么这个洞就是个直道,怎么可能走得进来,却走不出去呢?

安静了,四周是安静的,在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下,潘小溪再也没有听到钱思语的呼唤,大概是口鼻蒙着湿布的原因,她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,也正是因为如此粗重的呼吸声,在封闭且寂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清晰,这不是效仿盲人摸象来个潘小溪摸洞嘛,回又回不去,只能往里走啦,她也懒得向前伸手臂挥动了,这么一步几摆臂下去,消耗了体力,走不出这个洞估计也累死了,干脆每走一步,用幽冥剑往身前一挥,往地上一戳,抬腿迈步,还以为是剑柄的朱玉发光,把剑收回身边,前方出现的红色亮点根本就不是朱玉,胸前的催命符毫无动静,看来不是飘飘们,那亮亮的红点是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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